冬在田家人的眼里是农闲时光。春耕、夏忙、秋收过后,终于可以在冬天里享受一段闲暇的时光。
冬在菜缸里。冬天的母亲忙着腌制各种蔬菜。腌白菜是母亲最拿手的。整朵的大白菜洗干净,用开水烫过,稍微晾一下水分,就一层一层地在瓮里铺开,一层白菜一层调料,调料是上好的花椒,再把白开水晾凉倒在瓮里,只稍微淹过白菜就可以。腌萝卜是要切片或切条的,要撒上盐放上辣椒,腌好就是咸菜。时间慢慢发酵,腌菜也在一天天变色变美味。小时候的冬天,几乎没有大棚的新鲜蔬菜,母亲的腌菜多半就成了一家人的美餐。榛子、花卷和腌菜,一顿一顿让我们嘴馋。菜缸里的冬天,腌制的是蔬菜,发酵的是母爱,永恒的是乡愁。
冬在柴垛里。冬天的父亲,忙着储备柴火。山上的枯洋槐、桐木、柏木都是父亲眼中的好柴火。父亲把这些枯树枝剪下来,用架子车拉回来,先摞在墙根不挡人的空处,等太阳一出来,父亲就拿起斧头,坐在小板凳上,一斧头一斧头地劈起来,劈成长短大致一样的木块、木条,整齐地堆成一堆,等能捆成一大捆了,就拿起麻绳或塑料包装条捆扎起来,摞到墙根房檐下避雨处。一天能收拾十几捆,不到一周,墙根就摞成了小山,一年的柴火都够用了。风吹日晒,柴一天天干透。等母亲要做饭、蒸馍时,父亲就拎起一捆扔到灶火旁,先用麦草引火,再把木柴架到上面。柴火干,饭能赶上紧,母亲做起饭来省时又省力,比燃气灶都能叫上快。常常饭熟了,火还烧得正旺。父亲就拿起小铁锨,把锅底未燃尽的柴火铲走,倒到炕通里,引着提前捅进去的麦草、柴草,一天的热炕就有了着落,房间里也是暖暖的。烧炉子父亲也常把木柴放进去,温度一下子高起来。有柴火的冬天,我们一家人不惧寒冷,温暖过冬。柴火里燃烧的是浓浓的父爱,是难以忘却的乡情。
冬在棉鞋里。外婆身体硬朗,我上小学的时候,冬天常盼着外婆来家里住。外婆来了,手里总闲不住。拧麻绳、纳鞋底、粘鞋面、做棉鞋。外婆耐得住清闲,坐在炕上一道工序都不偷懒。外婆来不到一周,我就穿上了新棉鞋。冻肿的脚也慢慢好起来了,走路健步如飞,可把其他伙伴羡慕的。外婆爱我,常第一个给我做鞋,做完后再给哥哥做。母亲父亲都要排在后面。外婆虽然上了年纪,眼睛却好使,既不花也不近视。傍晚的时候,不开灯手里的活也不会走样。现在时常想起外婆做的棉鞋、布鞋就想念起外婆。
童年的冬天,包裹在浓浓的亲情里,那些寒冷已被我们抛在脑后,心里只有温暖如春。爱在冬季,情暖寒冬。(贾海睿)